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台灣作家甘耀明早前來香港參加浸會大學主辦的國際作家工作坊,記者約他喝杯咖啡。


他說起話來叮叮咚咚的,爽快之餘又有一種詼諧在裡面。一個平平實實的故事,本來說得好好的,猛然會扔出一個讓人哭笑不得的比喻,聽得人下巴一下掉下來。想起網上有讀者評論他的小說,說那混雜的文字風格讀得人冒汗,龜速前進中又不斷碰到詭異的人物和更加詭異的故事,明明氣氛的營造該是教人害怕的,卻偏偏忍不住爆笑出來......最後總結閱讀經驗,不得不說還是「蠻爽」。


文如其人,是不是就是這個意思?文、攝:香港文匯報記者 尉瑋


甘耀明被台灣文學評論家李奭學稱為「千面寫手」,原因是他的第一本小說集《神秘列車》題材多元,每個故事都不同。甘耀明笑說這本集子就像是個「大雜燴」,是自己多方嘗試的結果。「大學畢業後,自己喜歡創作,但總有點搞不出個屁的感覺。很想做一些事情,但是機器在空轉,你還在原地。於是就嘗試各種小說的風格,就像不斷試衣服,看哪一件比較適合自己。這個第一本書算是一個自己找衣服的過程,裡面甚麼都有。」書的出版,也好像成為他生活的轉折點。「我寫了十幾年,邊工作邊寫,最後的一份工作是在一個體制外的學校教書。教了幾年,三十幾歲時,我覺得自己的筆鋒練得已經可以了,就去比賽,一下得了六、七個文學獎,也拿了三四十萬獎金,就突然覺得好像水到渠成,於是就把稿子投出去,因為拿了一些獎,就有出版社願意出版。那對我來說好像是一個時間的大崩毀,好像迷宮終於找到了出口。」




創作就像排毒

成為「千面寫手」,並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,這也並非甘耀明有意追求的名號。對他來說,就是不停試,甚麼都試,漫漫的寫作路就是尋找自己聲音的過程。「我中學的時候其實就是很普通的小男生,很害羞,老是低頭,平時就看電視和一些雜書,對文學沒有太多的想像。」他笑說。後來考大學,喜歡的女生要去讀中文系,他也一腔熱血跑去讀,最後卻沒能進同一個大學。但就這麼陰差陽錯的,甘耀明成為了東海大學中文系的一員。全班60個同學,只有10個男生,「但比較喜歡創作的都是男生。」用他的話說,男生會來報這個女生的系所,那種熱誠「很實在」。

讀書期間,甘耀明也想過轉系,但逐漸寫出了一些東西,就留了下來。「留下來,是不想當一塊廢柴,想要讓這塊柴發芽,所以就努力地做,剛開始的時候甚麼都寫,後來發現自己最喜歡小說。」中文系中的學習以古典文學為主,那些大部頭的文言文讓甘耀明直呼「難啃」,「讀起來眼花繚亂,不是我對文學的想像。」於是開始看許多現代文學,特別是小說。說到對他的文學啟蒙,他直指汪曾祺。「他的好多作品,比如《受戒》、《復仇》,我都好喜歡,那個語調和文字的氛圍還蠻棒的。他帶我進入一個很奇特的文學的氛圍,我就開始練習,也許從模仿開始,慢慢地寫寫看。第一次讀他時,已是二十多年前了。」

不斷練筆,漸漸寫出些成績,小說得了獎,校園裡開始有人叫他「小說王子」。「這算是個甜頭吧,」他大笑說,「但事實上創作是一個漫長的磨煉和苦難的過程。」甚麼都嘗試,甘耀明還曾去玩小劇場。因為沒有錢,從寫劇本到做音效到演戲到拖地板,甚麼都要幹。經歷固然難忘,卻沒有讓他走上戲劇路。「寫小說就是自己搞自己,劇場是大家搞在一起,很奇特的團體合作。讓我重新想到,原來自己創作是這麼一件單純又美好的事情,不用和別人瞎攪和,或發生衝突。我還是喜歡單打獨鬥,自負成敗,大不了就刎頸自殺,哈哈。」甘式金句又再出現......

甘耀明說,創作於他,就像排毒。生活中積累下來的廢渣,通過文字得以發洩。「就像是打拳擊打到全身流汗,反而是一個享受。雖然寫作的過程中有很多波折起伏和情緒跌宕,我還是覺得創作是安頓心靈的一個方式。」




雜糅鄉野奇談

2005年,甘耀明出版第二本小說集《水鬼學校和失去媽媽的水獺》,奪得中國時報開卷年度十大好書獎,並被評審稱為「年度最有創意的小說」;2009年的長篇小說《殺鬼》則讓他一躍而出,成為備受矚目的作家。他也似乎逐漸尋找到自己的獨特風格,小說往往將現實、歷史與鄉野傳奇相結合,語言雜糅拼貼,客家話、台語、國語、日文及英文等不同語言應用不拘,被人冠以「魔幻寫實」與「新鄉土」的稱號。對此,甘耀明閒閒以對:「寫的時候沒有意識,只是覺得這樣寫小說是好玩的。小說不管怎麼寫都會被評論,就寫自己的吧!」問他那些「詭異」的故事靈感何來,他哈哈大笑,「這是寫作者的秘訣唉,我講了你就搶了我的飯碗了。」他接說,一個作家做久了就會有自己的方式,那是「熟能生巧」;但一個好的寫作者,必須具備寬闊的視野。「一個好的寫作者,尤其是寫小說的,一定是個大量吃雜食的人,葷素不拘。要甚麼都讀,最好有點像是把整個圖書館都吞下去的感覺。一個好的小說家要像上帝的眼睛一樣,可以俯瞰眾生。」

甘耀明小時候在鄉下長大,對民間傳說和鄉間傳奇時常耳濡目染,作品的取材及風格與這童年的記憶頗有關係。「我小時候生長在比較鄉下的地方,城市的味道沒有那麼重,看到的都是山和水,相處的都是動物,要不就是植物,我對大自然的味道比較熟悉一點。我大學的時候,包括後來,花了十幾年去練筆,才發現說有一種驀然回首的感覺,其實去寫自己最熟悉的區塊就好了。一個作家最好的方式就是去寫自己熟悉的題材、自己最能掌握的事情。」




新作探索伐木文化

甘耀明正在籌備的新長篇,也和自然有關,是一個關於伐木文化的愛情故事。

「台灣百分之七十都是山,以前的年代,山是禁止進入的,海也是,人們只能在一個平地的生活中,所以我們對山的認識不多。」對山林十分嚮往的甘耀明,因2009年到體制外中學教書的機會,開始登山體驗。「在一百公升的大背包裡裝上二十五公斤的食物、衣服等用品,然後走一個禮拜在山上。不能洗澡,天氣又不好,有時下雨,下山的時候腳底一定會起水泡。在山上,自己煮東西、挖廁所,那是接近山林文化非常好的機會,讓我對大自然有了一個認識--它可能不是你看到的風景明信片上那美美的東西,它也有讓你腳底破傷的時候。從那時開始,我就覺得該寫一個關於山林的作品。」

台灣從上世紀八十年代開始就已經禁止伐木,相關的從業員回歸到平地的生活中,有些已經年紀頗大。為籌備寫作,甘耀明走訪當年的伐木人、山林消防員、開小火車的司機等,聽他們講如何砍倒一棵大樹,怎麼在山上賣東西......由此去了解伐木的講究、禁忌,以及這些靠山吃飯的人對山林的看法。這過程讓人想起日本作家三浦紫苑的《哪啊哪啊~神去村》,也是藉一個少年的成長故事,去描寫行將消逝的伐木文化,故事中有自然的兇險廣博,也有人對山林的敬畏,最終在青春故事之下流露出的,是一股對自然生活的暖暖情感。

甘耀明說,台灣的確受日本影響頗深,但也形成了獨特的伐木文化。他筆下的這個伐木故事,將是個愛情故事,比起以前作品的魔幻色彩,這次的創作用的是較為現實的筆法。「愛情,要真實一點。」他笑說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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