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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聯合新聞網/文、圖節錄自商周出版《俗世哲學家》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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書名:俗世哲學家:改變歷史的經濟學家
作者:海爾布魯諾
譯者:唐欣偉
出版社:商周出版
出版日期:2010年11月12日

 

內容介紹:

本書要介紹一小群名聲特異的人士。他們不是軍隊指揮官或帝國統治者,沒有生殺予奪的大權,也幾乎沒參與過締造歷史的決策。根據低年級歷史教科書的標準,這些人根本無足輕重。其中有幾位頗負盛名,但沒有一個人是民族英雄。有幾位曾遭到痛罵,但沒有一人成為全民公敵。然而,他們的所作所為,比許多聲名顯赫政治家的行動,對歷史更富決定性;比指揮前線的將領吆喝聲更具震撼力;比國王與立法者的敕令更能影響社會的吉凶禍福。

 

能夠爭取人心的人,力量勝過刀劍權杖。這些人主要是以學者身分默默工作,不太關心世人對他們的評價。從他們的行列中流傳下來的觀念,在世界各大洲造成了爆炸性的影響,足以決定國家政權的興亡。他們讓階級與階級,甚至國家與國家彼此對抗。他們的觀念就是具有令人驚訝的力量。

 

他們是誰?他們是「偉大的經濟學家」。亞當.斯密、馬爾薩斯、李嘉圖、馬克思、韋伯連、凱因斯、熊彼德……

 

大經濟學家們從事的研究,能夠激動人心,卻也危險重重。他們所處理的觀念和大哲學家們的觀念不同,對我們的日常生活會造成直接的影響。他們所極力策動的實驗,也不同於隔絕在實驗室裡的科學實驗。大經濟學家們的想法曾震撼世界,其錯誤則遺患無窮。

 

他們之中有哲學家和瘋子、有教士和股票經紀人、有革命家和貴族、有唯美主義者、懷疑論者和流浪漢。他們的國籍、生活和性情各不相同。將他們聯繫在一起的,不是他們的人格、生涯、偏見,也不是他們的觀念,而是他們共有的好奇心。這個世界十分複雜而又看似混亂無序;在虛假的虔誠之下隱藏著殘酷,卻又有著不為人知的成功之處。這些在在都讓他們目眩神迷。他們都很關注同胞們如何創造物質財富,以及如何仿效旁人,以賺取自己的那一份財富。

 

所以,他們可以被稱為「俗世哲學家」。他們所信仰的哲學系統,是所有人類活動中最世俗的一種 — 賺錢的欲望。

 

或許這不是最優雅的哲學,但卻是讓人最感興趣、最重要的一種哲學。誰會在一戶窮人家,以及一個屏息等待某個可以進場撿便宜的投機商人之間,尋找「秩序」和「計畫」;或是在一群遊街的亂民,以及一位笑臉迎接顧客的賣菜小販之間,尋找「一致的法則和原理」呢?然而大經濟學家們就是相信,這些看似不相干的線條,能夠織成一張掛毯。只要在一定的距離之外觀看,這個紛紛擾擾的世界,就會呈現出井然有序的進程,喧囂的雜音也會變得和諧。

 

新書內容搶先看:

 

亞當.斯密的美妙世界

 

 

  那是什麼新願景?正如我們可能預見的,那不是一種「狀態」,而是一個「系統」——更精確地說,是個「十足自由的系統」。但在介紹這個不凡的概念前,要先介紹這個同樣不凡的作者。

 

在一七六〇年代訪問英國的人,很可能聽說格拉斯哥大學(University of Glasgow)的亞當.斯密。斯密博士或許不算非常有名,但很多人都知道他。伏爾泰(Voltaire)聽過這個人。大衛.休謨(David Hume)是他的好朋友。學生們從俄國遠道而來,聽他有些結巴卻熱情洋溢的演講。除了在學術界的成就外,斯密博士的獨特個性也很出名。比方說,人人都知道他心不在焉。某次,他在和朋友同行時,很認真地討論研究課題,結果卻跌進了坑洞裡。據說他曾經自己把麵包和奶油加到飲料中,然後說那是他這輩子所喝過最糟的茶。雖然他有很多怪僻,對他的智力並不構成阻礙。亞當.斯密正是那時代最重要的哲學家之一。

 

在格拉斯哥,亞當.斯密講授道德哲學的課題。這門學科的範圍,比現在的要廣泛地多。道德哲學包括自然神學、倫理學、法理學,以及政治經濟學。因此它含括了人類對於秩序與和諧最崇高的推動力,乃至於為了在殘酷現實中謀生而從事的那些沒那麼和諧有序的活動。

 

自古以來,人類一直想將事物合理化。而在宇宙的混亂中尋求設計意圖的自然神學,就是其中一個目標。假如斯密博士闡述的是宇宙亂象背後的自然法則,來訪的客人就會覺得理所當然。但是斯密博士探索的是光譜的另一端,在日常生活的喧囂下,尋求其宏大的構造,那麼訪客或許會覺得,他真的踰越了哲學的分寸。

 

十八世紀末的英國社會,絕非理性秩序或道德意含的典範。只要將目光轉離有閒階級的優雅生活,就會發現人們用最邪惡的形式,為求生存而進行殘酷鬥爭。在倫敦的廳堂與各郡舒適奢華的地產外,舉目所見,盡是與昔日殘留下來之最不理性、最昏聵不堪的習俗與傳統所混合在一起的貪婪、殘酷與墮落。這個社會不像一部經過精心設計,每部分皆有助於整體功能的機器,反而像詹姆斯.瓦特(James Watt)奇怪的蒸汽機:漆黑、嘈雜、效率低而又危險。斯密博士聲稱,能在其中看見秩序、設計與目的,真是奇哉怪也!

 

若我們的訪客前去參觀康瓦耳(Cornwall)的錫礦,就會看見礦工們往下進入礦井中。等他們到達坑底,會從腰帶上拿出一根蠟燭。點燃後,他們會伸展四肢,睡到蠟燭熄滅才起床。然後他們挖礦兩三個小時。接下來,又要照例抽煙斗休息一陣子。這樣下來,半天的時間在偷懶,半天的時間在採礦。假如我們的訪客前往北方,鼓起勇氣進入德罕(Durham)或諾森伯蘭(Northumberland)的礦坑中,他將會看見完全不同的景象。在這裡,男男女女衣不蔽體地在一起做牛做馬。這裡有著最野蠻、最殘酷的習俗:雙目交接燃起的性欲,就在廢棄坑道中草草地解決;七歲或十歲,從沒見過陽光的小孩,只為了礦工付的幾分錢,就在冬天被派去幫忙拖拉裝煤的桶子;孕婦像馬一樣拉著運煤的車子,甚至就在漆黑的洞穴中分娩。

 

 

這位彬彬有禮的哲學家,究竟是怎麼樣的人呢?

 

「我是一個只愛自己書本的雅士。」亞當.斯密某次自豪地向他的朋友炫耀他心愛的書齋時,曾這樣自我描述。當然,他並不英俊。一個大獎章上的人像,顯示出他突出的下唇往上伸展,快要碰到他大大的鷹勾鼻;垂落的眼皮下,有著凸出的雙眼。終其一生,他都為神經疾病所苦;他的頭會顫抖,而且講話也有點結結巴巴。

 

此外,他的心不在焉也是人人皆知。在一七八〇年代,當斯密快要六十歲時,愛丁堡(Edinburgh)的居民經常可以看見,他們最傑出公民的滑稽模樣:穿著淺色外套、及膝短褲、白色絲質長襪、帶扣鞋,戴著寬邊海狸毛帽,拿著手杖,沿著鵝卵石路走下來。他的眼睛注視著無盡的遠處,嘴唇似乎在喃喃自語。每走一兩步,他便躊躇不前,好像要改變方向,甚至退回原處。有個朋友說他走路的樣子「像隻蠕蟲」。

 

這位失神的教授,於一七二三年生於蘇格蘭伐夫郡(County Fife)的刻科迪鎮(town of Kirkcaldy)。刻科迪鎮當時已有一千五百人。在斯密出生時,仍有鎮民把釘子當成貨幣使用。當他四歲時,發生了一件最奇怪的意外:一群路過的吉普賽人把他綁走了。他的叔父努力追趕(斯密的父親在他出生前就過世了),使得吉普賽人將這個孩子遺棄在路旁。他的一位早期傳記作者寫道:「我怕他可能成為一個可憐的吉普賽人。」

 

雖然斯密會突然失神,但是他從小就是聰明的學生。他注定要從事教育工作,因此在十七歲時就得到獎學金,騎馬前往牛津大學,並在那裡待了六年。然而,那時的牛津卻不是適合學習的好地方。斯密大部分的時間,就在無人教導的情形下,閱讀他認為適當的讀物。事實上,他差點因為房裡藏有休謨的《人性論》(A Treatise of Human Nature)一書,而被大學開除——即使對這位未來的哲學家來說,休謨也不適合被閱讀。

 

在他還不到二十八歲的一七五一年,斯密就成為格拉斯哥大學的邏輯學教授。不久後又獲得道德哲學教授的職位。和牛津不同的是,格拉斯哥大學的學風嚴肅,是所謂蘇格蘭啟蒙運動(Scottish Enlightenment)的中心,以人才雲集自詡。但是它和現代大學的觀念,仍大相逕庭。拘謹的教授們並不十分欣賞斯密那種有些輕浮而又熱情的舉止。他曾被指控說,有時在宗教場合發笑(顯然是在做白日夢)、是大逆不道的休謨的堅定盟友、不支持見證基督的主日課程、請求大學評議委員會(Senatus Academicus)免除上課前的祈禱儀式,以及宣講含有「自然宗教」意味的祈禱文。

 

他的聲望當然不僅僅來自於古怪的人格特質。在一七五九年,他出版了《道德情操論》(The Theory of Moral Sentiments)。該書立刻引起轟動,並使得斯密很快便進入英國頂尖哲學家之林。該書是在探討道德上的認可與非難之起源。為什麼天性自利的人類,似乎可以受到制約,或昇華到更高層次?斯密認為,這是因為我們有能力置身於第三者的位置,成為超然的觀察者。如此,就能夠深入個案的客觀價值,而不只是站在自私的立場思考。

 

這本書及其探討的問題,引起了廣泛的興趣。在日耳曼地區,亞當.斯密的問題成為人們熱衷爭辯的主題。對我們來說,更重要的是該書得到了奇人查爾斯.湯森(Charles Townshend)的讚許。

 

《國富論》於一七七六年出版。兩年後,斯密奉派出掌愛丁堡海關,年薪六百鎊,而且幾乎不用做什麼事。斯密一直和母親住在一起,直到她在九十歲時去世為止。斯密的學者生涯始終祥和、平靜。直到最後,他都很安詳、滿足,而且心不在焉。

 

 

《國富論》絕不是一本教科書。亞當.斯密是為了他的時代,而不是他的課堂而寫作。他是在詳細解釋,一種對於治理帝國來說非常重要的學說,而不是一部在學術界流傳的抽象專著。他要斬殺的惡龍,在那時儘管有點疲倦,但還沒有氣絕。例如重商主義者的哲學,就耗費了超過兩百頁的篇幅,才被置於死地。

 

最後,這本書還具有革命性。當然,亞當.斯密並不贊成一場推翻紳士階級,擁戴貧苦大眾的動亂。然而《國富論》的意含卻有革命性。亞當.斯密並不是在為新興的資產階級辯護,這點和一般人所想像的不同。我們將會看見,他對資產階級的工作感到欽佩,卻對他們的動機存有疑慮。他也很留意廣大勞工群眾的需要。他的目標不在擁護任何一個階級,而在增進國家整體的財富。對亞當.斯密來說,儘管人們的消費量並不同,然而財富是由社會中所有人的消費所構成。在這種自然自由的社會(Society of Natural Liberty),既有貧困,也有財富。

 

  亞當.斯密的願景,像是一個全新社會組織方式的藍圖。這就是政治經濟學的方式。就今日的術語來說,這就是經濟學的方式。

 

亞當.斯密對於兩個問題的解決方案特別有興趣。這也是該藍圖的核心。首先,他想揭露出讓社會凝聚在一起的機制。一個人人追逐己利的社群,怎麼可能不四分五裂呢?是什麼因素,使得每一個人的私務,得以和全體的需要相符?既沒有中央權威的規劃,也沒有古老傳統的穩定影響力,又怎麼能夠讓社會完成維繫其生存所必須的任務呢?

 

這些問題引導著亞當.斯密去構想市場的規律。用他的話來說,他所尋找的就是「那隻看不見的手」,讓「人們的私利與激情」,被引導到與「整個社會的利益最為一致」的方向。

 

首先,自利心驅使人們去從事任何社會願意支付酬勞的工作。亞當.斯密說:「我們能夠有東西吃,不是出於屠夫、釀酒人或麵包師的善心,而是他們的自利心。我們不要訴諸他們的仁愛心,而要訴諸他們的自愛心。不要和他們談論我們的需要,而要談論他們的利益。」

 

然而自利只顯示出這幅圖像的一半。它驅使人們採取行動。另外還必須有某種事物,用來防止利令智昏的人們讓社會付出過高的代價。僅靠自利心激起作為的社群,將會是一個無情奸商的社群。然而競爭,也就是市場中自利行為者之間的衝突,可以節制上述問題。每一個追求自身最大利益,而不顧其社會後果的人,都要面對一群有著同樣動機,追求同樣目標的對手。因此,每一個人反倒會過於急切地利用旁人的貪婪之心。當一個人利令智昏的時候,他的競爭對手早已把生意搶走了;假如某人的商品索價過高,或者給工人的薪資比別人給得低,他的客戶或員工就會流失。正如同《道德情操論》所述,人類自私動機之間的交互作用,轉化成最出人意表的結果:社會和諧。

 

亞當.斯密在晚年倍極尊榮。柏克(Burke)到愛丁堡去看他;他在曾經任職的格拉斯哥大學被選為名譽校長;他眼見《國富論》被譯為丹麥文、法文、德文、義大利文、西班牙文。只有牛津大學忽視他,始終不願意頒給他榮譽學位。有一次,當時的首相小皮特(Pitt the younger)與亞丁頓(Addington)、威伯福斯(Wilberforce)和格連維(Grenville)會晤,也邀請亞當.斯密與會。當這位年長的哲學家步入房間時,所有的人都起立致敬。他說:「諸位先生,請坐。」皮特回答:「不。我們要等您入坐後才坐下,因為我們都是您的學生。」

 

一七九〇年時,亞當.斯密過世,享年六十七歲。奇怪的是,他的謝世並沒有引起多大的注意。或許人們正忙著擔心法國大革命,以及它可能對英國造成的影響。他葬在坎農給特(Canongate)教堂墓園。不起眼的墓碑上寫著,《國富論》作者亞當.斯密長眠於此。很難想出比這更雋永的墓誌銘。

 

……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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